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媒体调查绥江女干部拒绝提拔事件:镇上上班简直像在“打仗”

 云南绥江县财政局大楼。

这是一栋半圆形建筑,蓝色的玻璃外墙下,左右分别悬挂着“绥江县统计局”“绥江县财政局”的牌子。正午时分,前来隔壁的信用社取款的居民络绎不绝,财政局却少有人出入。

从楼层索引来看,该大楼共七层。作为企业统评股股长,宛辛勤的办公室就在二楼,但整个下午都未见其身影。当时就是在这里,她对考察组表达了不接受组织安排的意愿,最后挨了个“被全县通报问责,并被建议调离绥江县财政局”的处分。

今年6月,因不愿被提拔为乡科级副职干部,云南昭通绥江县财政局企业统评股股长宛辛勤、该县会仪镇财政所科员钟尚敏被严肃处理。给了“上进”的机会,干部却拒绝升职,并因此被处分?这般鲜见的现象引发了舆论热议。有人认为这反映出当下个别基层干部大局意识差,纪律意识不强。也有人认为,这暴露出组织部门及该局党组织的工作不到位。

为了解更多情况,廉政瞭望记者赶赴事发地进行探访。

女科员的身份之谜

依山傍水,错落有致。坐落在金沙江畔的绥江新县城,是钟尚敏与宛辛勤的工作之地。绥江县城位于云南省最北端、金沙江下游南岸,“肩挑”着溪洛渡、向家坝两大水电站。2013年,因向家坝水电建设,绥江县城和3个集镇整体迁建。整个城区,长期规划面积为10平方公里,规划人口5万人。

绥江县下辖五个镇,属会仪镇最远。记者获悉,通报中所提到“钟尚敏的身份为会仪镇财政所科员”的说法并不准确。为了解更多情况,记者赶赴会仪镇。

“你要去会仪镇?那里可不近。”当地司机李师傅向记者介绍,县城距镇上共有40多公里路程。

一路上,扬尘飞溅,随处可见从山顶滚下的落石以及塌方路段。行至将半,车身突然剧烈晃动,一段磕磕绊绊的砂礓路映入眼帘。“这七公里的便道,慢得很,下雨天更是恼火。” 李师傅说,自2013年大桥塌方后,就修起了这条临时用道。一遇雨天,道路时常塌方,从而造成大堵车。

大约一小时后,只见白蓝相间的会仪镇政府大楼一共四层,门卫是名近80岁的老人。对于记者的来访,她感到颇为诧异,随即将记者领进了大厅。而会仪镇财政所就在二楼的拐角处,包括所长王云川在内,办公室共有六名工作人员。

“她早就调到县财政局了。”一名钟尚敏的前同事告诉廉政瞭望记者。而会仪镇党委委员胡学琴表示,自2009年到此工作后就没见过钟尚敏。由此可推测,钟尚敏很可能在十年前就离开了会仪镇。也有人说,有可能是人已调走,编制还在镇里,这在基层较为常见。

同时,记者注意到,绥江党建网在2014年发布的《干部走进群众的“桥梁”》一文曾提到,新滩镇村民对钟尚敏的一段评价,“我们家是县财政局的钟尚敏挂钩,她可负责了,对我们移民像亲人一样,经常到我们家给予关心和帮助。”

“既然都调到了县上,谁还愿意回乡镇呢?”会仪镇政府工作人员郑林向记者表示,在镇上上班的日子简直像在“打仗”。“我们都想为百姓办实事,但面对各级单位和部门‘下放’的任务,确实也有专业人员不足、缺乏执法权等困难。”

在绥江乡镇,情况更显特殊。曾为国家级贫困县的绥江,在今年三月正式宣布“摘帽”。“就算是脱了贫,也还有相当繁重的巩固工作。”胡学琴介绍,按照绥江县委“678”工作机制要求,每月逢6、7、8的公历日,全县机关干部都要下乡,对挂钩户进行走访和开展交叉检查。扶贫期间,县上干部不需跟乡镇干部一样必须住镇。

除了下村扶贫外,全县自2018年扣发每人每月2200元工资作为扶贫保证金,再按季度返还。“像我们有事业编的基层干部,一个月工资在5000元左右,扣发后到手近3000元。”绥江县新滩镇的女干部田丽接受采访时表示。

据新滩镇政府工作人员罗有为介绍,销往各地的“半边红”李子是绥江县的重点扶贫产业。扶贫期间,大家时常往田间地头跑,察看农作物长势。

“在精准扶贫期间,既有成绩和喜悦,更有汗水加泪水。”在会仪镇财政所工作了20多年的所长王云川对记者说,周末、节假日不但没有休息,晚上加班更是常态。

乡镇工作本就繁忙,若是副科级干部,则责任更重、压力更大。“在乡镇,除了党委书记和乡镇长,其他岗位领导说直白些也是具体办事的。开展工作时,老同志喊不动,新同志又没法用,有时还会担风险。”一名贫困县的乡镇副科级干部常宏表示,镇上曾有个分管环保的副科级,人刚来没多久,就为当时的领导背锅,挨了处分。

对此,绥江县委常委、宣传部部长李平表示,乡科级干部并非要下派到乡镇,组织上称的乡科级干部是指副科级以上干部。

当地有消息称,两名女干部本有“上进”之意,但因后来知悉可能被安排到乡镇工作,就打了退堂鼓。面对考察组的谈话,宛辛勤一开始便表达了不接受组织安排的意愿。而钟尚敏始终言辞闪烁,未明确答复。最后,她通过手机短信告知考察组,自己不接受组织提拔。

相比乡镇,绥江县城条件的确更好。“首先是工作环境相对单纯,各部门分工细致,工作只需按部就班。其次是生活环境更优越。傍晚时分,金沙江畔休闲成为许多三口之家的日常。”郑林抽了口烟,缓缓说,明年自己也打算考县城里的公务员。

引发热议的处理决定

“就在县府街4号,你过了四方桥,上个坡就能看到。”8月初,一名绥江县居民告诉了记者县财政局的所在地。在县府街的半坡上,县财政局大楼左侧的外墙上赫然地挂着“云南审计”四个大字,下方是一家农村信用合作社。

“她们还在这上班嘛。那个姓钟的女娃子才生了二胎,娃儿都还没断奶。”提及两名被问责的女干部,农村信用合作社一名工作人员表示,“别个兢兢业业地上班,还挨了个处分,运气有点背。”

对于二人不愿被提拔的情况,也有消息称她们只是本本分分相夫教子之人,无被提拔意愿,组织在提拔前并不了解二人的具体情况。就该问题,记者试图向相关部门求证,但截至发稿前未获得正面回应。

事件发生后,“钟尚敏受到党内警告处分,宛辛勤则被全县通报问责”的处理结果引发了不少舆论关注。在事件发生地——绥江县工作的干部,在记者面前谈了自己的看法。

“干部就是要去基层任职,要想成为领导,必须要有基层工作的经验。”王云川告诉记者,从组织的角度讲,党员服从党的分配,执行党的决定,是党章规定的党员义务,如果人人都撂摊子,工作就推进不下去。

当地一名纪检干部表示,可能是当前正值“不忘初心、牢记使命”主题教育期间,两人被抓了典型。

“不愿被提拔的干部并不少见,但因此被处罚的还是很少听说。”对此,云南省省直机关财务尚静说。同为女干部,她认为党员干部还是要坚守初心,但女干部的确也有自身的难处。

“提拔前未充分了解二人意愿,组织部及考察组是不是也有履职不力之责?”尚静质疑道,“干部考察程序都没走完,任职通知也没发,这算是‘不服从组织安排’吗?”

对于此事,绥江县财政局党组负责人表示,已启动相关整改工作。此外,绥江县委宣传部干部曾涛向记者表示,对女干部的处理决定不容置疑,相关信息已在中央媒体上披露,未透露更多后续情况。

傍晚时分,金沙江畔休闲成为绥江县城人的日常。

女干部真忘了初心?

或许与会仪镇干部郑林的想法类似,县城的条件“留住”了钟尚敏和宛辛勤。在这里,她们能更好地生活与工作。

作为县财政局企业统评股股长,宛辛勤所在科室主要负责固定资产报表收集、汇审、上报与分析、行政事业单位国有资产管理、县直机关债权债务清理等事项。记者查看“天眼查”获悉,自2017年8月起,宛辛勤还担任了绥江县开发投资有限公司的监事。

“党培养了我这么多年,我却拈轻怕重,不敢迎接挑战,特别惭愧。”被问责后的宛辛勤悔不当初。“一方面我确实不愿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,另一方面干部身份也意味着更重的责任、更多的工作,于是便以照顾家庭为由拒绝了任命。其实没有‘大家’哪有‘小家’。”

面对绥江县纪委的回访,钟尚敏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行为。

“要说她们俩果真像通报所说‘忘了初心’,其实也不尽然。”据知情人透露,两人在该县财政系统工作以来一直本本分分、勤勤恳恳。去年8月,她们在被考察干部中分列第一、二名。

“虽说是提拔,但很多基层女干部并不留恋这种职位甚至权力,只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吧!”田丽告诉廉政瞭望记者。

以宛辛勤为例,她曾明确向考察组表示,自己的身体可能无法应付乡镇工作岗位。作为女性,抗压能力天然比男性弱,若是在更为复杂、忙碌的工作环境中,可能会加重自身病情。

对女干部来说,在乡镇工作也无法照顾好家庭。“一边是家庭,一边是事业,作为干部和母亲,到底要顾哪头?”尚静认为,前往乡镇赴职有一定距离,孩子如果在家中出了什么突发情况,作为母亲,又该何去何从?

实际上,类似的问题也叩问着其他基层女干部。在会仪镇,胡学琴刚生完二胎近一年。为兼顾家庭与工作,她把孩子带到镇上,一家三口蜗居在30多平方米的镇政府宿舍中。每日上班前,她要先将孩子送到村里的姐姐家,下了班再去接。而她的另一个孩子已经十多岁了,一直跟着自己的父母住在绥江县城。“每天都过得像‘打仗’一样,还是有点儿造孽。”胡学琴感慨。

大约在两年前,胡学琴被提拔为副科级干部。虽然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,但她必须硬着头皮上。因为她知道,这是组织对党员干部的考验。(应受访对象要求,部分人物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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